爷爷好像没听见追萤的话,一边牵了驴往驴棚走,一边自顾自地说着:“你瞧人家庆哲,头一天放假,第二天就当小工去了,一天就挣十多块……”
追萤对爷爷说的庆哲很是不屑,忍不住在暗影儿里撇了一下嘴,小声嘟囔了一句:“就知道挣钱……”
庆哲和追萤一般大,都是十三岁,也在一个班念书。个子虽高,和追萤一样,都还没有身份证。当小工是他爸给找的差事。人家包工头不要,说庆哲属于童工,会给建筑队惹事。他爸就死乞白赖,庆哲才去了。结果,上工的第二天,就赶上劳动部门检查。当时,庆哲那家伙正要把一个水平仪给管技术的师傅送去,一出门,恰好迎上一帮穿制服的人,他顾不得多想,一头钻进了工具间。他等啊等啊,闹嚷嚷的总有好些人,他就不敢出来。时间一长,竟抱着水平仪睡着了。直到中午下工,人们才发现他睡得正香。包工头不由分说,开口就骂:“好小子,别的没学会,先学会偷懒了,你立马儿给我滚蛋!”其实,庆哲从出门到进家,不过当了一天半的小工,一分钱也没挣到,多丢人啊。这样的事儿,追萤宁可不干。他要找一个不卑不亢、完全靠力气和智慧挣钱的活儿干。
其实,爷爷干的事就挺好。他专门给小饭摊儿、小饭馆儿送鸡蛋。每天一大早,爷爷早早拉了几大木箱鸡蛋,在镇上转一个大圈。烧饼摊和煎饼摊争着抢着把小个儿的鸡蛋都留下了,因为他们卖鸡蛋是论个儿数的。因此,这样的饭摊都一个一个地上手挑,专挑小个儿的鸡蛋。趁着人家挑鸡蛋的空当,爷爷吃两个烧饼夹肉,一碗热腾腾的老豆腐。他一边吃,一边扭头看着挑鸡蛋的人,一个劲儿地提醒人家:“看着啊,别给碰坏喽。”人家就说:“放心吧,碰坏了算我的。”